女子代孕诈骗后去山区支教寻求救赎被判缓刑
现年29岁的倩倩毕业于湖南郴州一所医学院。为了逃离母亲去世带给她的悲伤,2003年6月,她离开湖南来到北京找了份工作,月薪一千多。
在北京时她常会去酒吧,学会了抽烟喝酒,并认识了大她三岁的祝某。倩倩说,祝某喜欢聊八卦。她很快便和祝某成为了朋友。
祝某请倩倩和另一个在酒吧认识的朋友芳芳帮忙,扮演代孕母亲。“他说我们就是走个过场,我磨不开面子也觉得好玩就答应了。”
倩倩随祝某去见了50多岁的美国人查理(化名)。查理是祝某的朋友,在北京工作生活多年,也是同性恋。查理想在中国生个混血儿,所以想人工授精代孕,并先后给了祝某10万元。
2008年3、4月间,祝某先后安排查理和芳芳、倩倩做人工授精,但实际上装有查理精液的注射器在查理走出房间后即被丢掉。一个多月后,祝某让倩倩告诉查理芳芳怀孕了,到医院检查需要钱。于是,查理又先后支付了2.6万元。
同年7月,查理收到祝某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是一张胎儿的B超照片,并被告知预产期是2009年1月。而这张B超照片实际是倩倩在网上浏览好友空间时看到的,她拿来当八卦和祝某闲聊,有心的祝某便将这张照片发给了查理。
此后,查理再也联系不上祝某。直到2009年4月,查理找到倩倩,倩倩不想再欺骗下去,便告诉查理“根本没有怀孕这回事”。之后,倩倩脱离了祝某,辗转于深圳、北京,并于今年4月到四川一山区小学支教。
今年1月底,祝某因涉嫌诈骗被警方抓获。据悉,在2007年,祝某还曾骗取一位香港富商28万元。查理得知祝某被拘后,也向警方报案。随后,警方对倩倩进行网上通缉。今年5月13日,倩倩做支教教师一个多月后,在去县城准备给孩子带东西时被警方抓获,后被取保候审。
在本案中,查理作为受害人曾提到,在美国代孕是合法的,所以他便简单认为在中国也是合法的。
记者了解到,在我国,尚没有明确的法律来约束、规范“代孕”行为,只有卫生部2001年颁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明文规定: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但这部法规只是针对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并没有法律约束力,也无法规范代孕市场。
在中国,互联网上的搜索数据表明,有上百家代孕中介网站存在。他们称自己为“爱心志愿者”,却收取着高额的代孕费。在商业、伦理和法律之间,代孕中介尚处于灰色地带。
有律师认为,代孕是违法的,违反了民法的公序良俗原则,所以由此签订的代孕合同(协议)是无效的。但因为刑法没有明确规定此罪名,故根据罪刑法定原则,代孕不会受到刑法追究。
昨天下午,记者拨通了倩倩的手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倩倩告诉记者,她现在亦庄的租住地,但拒绝记者去见她:“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能挺过来真的挺不容易的。”
记者问起她支教时的经历。倩倩说支教的经历带给了她很多人生感悟,改变了她的人生观,更让她懂得“幸福其实很简单”。
于是,从支教的话题谈起,倩倩渐渐放松了戒备,开始在电话中和记者聊起了她的心路历程,声音缓慢而安静。
倩倩告诉记者,她一直把祝某当朋友,但却逐渐发现自己遇人不淑。祝某总是以各种借口跟她借钱,还打着她的名义去跟周围的朋友借钱。代孕的事被她戳穿后,祝某也因欠了很多钱消失了。“那段时间,所有借过钱给祝某的人都来找我,威胁我。我每天都能接到这样的电话。我觉得祝某挺过分的,连朋友都骗,也觉得挺没劲,就去了深圳。”
倩倩说,作为朋友祝某伤害了她的感情,但她也做了错事,伤害了查理的感情。到深圳后,倩倩经朋友介绍做了医疗器械的销售主管,底薪加提成每月过万。“但我一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有时在想,钱真的这么重要吗?后来我想想,其实钱也没有那么重要。”
认为深圳的生活过于压抑,半年后,在迷茫中周旋的倩倩放弃了深圳的高薪,再一次回到北京,试图寻求救赎,找到自己的活着的方向。
在北京,倩倩找到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文秘工作,月薪1500元。
谈起走上支教之路的原因,倩倩说:“其实我一直都有去山区支教的想法,但我一直在问自己,北京的繁华我割舍得下吗?”对查理的内疚和对祝某的失望,终于坚定了倩倩离开这里去山区支教的信念。
于是,她开始上网寻找有关支教的信息,并在网上报了名。“那些地方很缺老师,只要是大专以上学历,有时间,能负担自己的路费和日常生活开销,就能成为一名支教教师。”倩倩说。
今年4月下旬,倩倩自己花钱坐飞机到了成都,再坐长途大巴到凉山州木里县城,然后又几经辗转来到一所山区小学。
学校是土砖房,没有手机信号,要走20分钟的路程挑水,每天晚上只有两个小时供电。学校有30多名学生,算上她有4个老师,只分两个年级,每天4点多下课。倩倩教授三年级学生语文,与另一名支教女教师一起住在学校里。
在当支教教师的一个多月里,倩倩没有洗过澡,只能用凉水擦身子。生活异常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花费。
“我到这所山区小学支教,带给他们的远远没有他们带给我的东西多。我只是去教那里的孩子读书、识字,但是他们却改变了我的人生观。”
“在北京每个人都很孤独,都把自己的心锁起来;在那里虽然贫穷,但他们人都很好,人与人之间可以分享。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是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见不到的。”说到这里时,记者从倩倩电话里的语气中,听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支教的日子虽苦,但倩倩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每天下课后,她就跟村民的小孩玩耍;她挑水拎不动时,学生就帮她一起挑;一个不够年龄的小孩去她班上旁听,每天都装点菜带给她;她和村民一起去上山挖虫草,她走路慢,村民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还帮她拎东西。
倩倩说,她每天都感受着村民的纯朴和善良,让她渐渐懂得“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饿了能吃上饭,困了能睡个好觉,最好是有热水可以洗澡。在这里的人很容易有满足感。”
倩倩的支教经历使她遇到了很多好心人。他们没有因为倩倩的诈骗行为而排斥她,反而选择了接纳她。倩倩说没有他们的帮助,她也许撑不到现在。
事发后,看守所的所长、管教对她特别照顾。取保候审后,倩倩仍回到在北京的单位继续秘书工作,老板得知她的情况,不仅愿意接受她,并且给了她很多帮助。四川山区小学的校长也跟倩倩说,欢迎她随时回到学校继续当老师。
对于缓刑4年的判决,倩倩表示愿意接受,不想再争辩,因为她的确做过错事。她准备等到祝某是否上诉的决定出来后,处理完这边的所有事情,回老家给父亲和哥哥一个交待,然后继续去山区小学完成自己的支教生涯。
因为这个案子没公开审理,记者请法官介绍了一下倩倩的容貌。法官形容她说身材微胖,短发,眼睛大大的。
虽然只在法庭上有过简单交流,而且是法官对犯人的审讯,但倩倩却给法官留下了朴实、单纯的印象。“通过法庭讯问,能够看出来,这个孩子的回答很老实,基本实事求是。”
此案的主审法官臧德胜告诉记者,在本案中,由于祝某还有另外一起诈骗行为,数额特别巨大,所以量刑较重。在倩倩和祝某共同以代孕诈骗的行为中,虽然诈骗数额总计12.6万元,属于数额巨大,应在3年至10年间量刑,但法庭考虑到了倩倩和祝某在犯罪中所起到的作用不同。
臧德胜说,在该起犯罪中,倩倩主要是在祝某的引导、指挥下实施了犯罪行为,作用小于祝某,且其犯罪获利也很少。庭审过程中,倩倩还主动退还了2.6万元,认罪、悔罪表现良好,不致再危害社会,因此法院对倩倩所犯罪行酌予从轻处罚,并宣告缓刑。
“倩倩的支教行为虽然不是从轻、减轻量刑的法定情节,但是却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人品和心态,说明她在做好事。法院在量刑时,也酌情考虑了这一因素。”臧德胜说。
代孕在全球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据《新民晚报》报道,有些国家明令禁止,有些国家则大开“绿灯”。
俄罗斯:代孕已获立法认可。现行法律对代孕妈妈有严格规定以保护其利益,代孕母亲想留下孩子,客户无权干涉。此外,有关法律规定,不能怀孕的单身女性也可通过代孕母亲获得孩子,但目前还没有对单身男性做出相应规定。
以色列:代孕母亲法中规定,代孕母亲可在一定期限内反悔,并经法院的允许保留婴儿。
美国:从1981年起实现代孕合法化。但是包括纽约、新泽西和密歇根在内的12个州拒绝承认代孕合法。近年来,得克萨斯州、伊利诺伊州、犹他州和佛罗里达州等都以法律形式将代孕行为合法化,并对这种行为实施管理。英国:英国法律禁止一切形式的商业性代孕和代孕中介,但是自愿代孕合法。
韩国:法律规定买卖卵子为非法,但对代孕母亲没有任何规定,所以许多经济困难女性从事代孕服务。
日本:日本法律对代孕没有严格规定。按照日本产科妇人科学会和日本厚生劳动省在上世纪80年代的相关规定,日本各地对代孕实行自主规避,原则上不实施代孕产子的生殖辅助方法。
印度:自2002年起,商业代孕在印度属合法行为。2008年出台一项规范代孕市场的法律草案,规定代孕妇女不能同时是卵子捐献者,但可以是不育夫妇的亲戚,或专门从事代孕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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