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窥阴癖患者

立冬次日，恰逢世纪联华东方明珠店开业，打拥堂的人很多，挤得一塌糊涂。在这儿，民间的那句不太雅的俗语得到了印证：“新挖的茅坑都要拥三天”，况装潢考究，商品横陈的超市乎。我就像早年的劳模时传祥一样在超市的书肆间辛勤地淘呀淘呀淘呀淘，淘呀淘呀淘淘淘，一个长得像屎壳郎（我们老家也叫推屎婆儿）的家伙向我推荐了一本《历史的耻部》，冲着九五折的份上，我买下了它。

我花了五次蹲茅坑的机会来读它，着实辛苦，这真可谓是：

上品精神的嘎嘎；

下拉物质的粑粑。

读罢，忽一个激灵，就像成都初冬的风拂过一般，让人感到寒意阵阵。

面对着一篇篇“大历史随笔”，对“已经浸淫于我们骨血中的历史记忆的深重思考”，我强忍着上帝的嘲笑，也对萦绕在我心间的一个个问题进行着思考：

历史是什么？

在一位诗人的眼中，《历史》是这样的：

不，不，历史像一个患自闭症的马蜂窝

挂在枯萎的遗忘之藤上

直到死去多年的马蜂

突然蜇了教科书一口

昏睡的炮台才慢慢疼醒

才在生锈的海水上，看见

红肿的落日比尖叫还亮！

只有旗帜，在无风的广场

低头沉思：马蜂的

声音一圈一圈漾开、扩大

最后，轰鸣成一架B——52战斗机

塞满了纪念碑的耳廓……

而现实，像被黎明之乳涂搽的患处——

黑夜的记忆在减轻

车水马龙中流来了祖国宽阔的早晨。

在历史学家眼中，历史是知识和材料，是铁的事实，所以他们有理由寻求历史的正解；而如果一个散文作者也像历史学家那样，试图引经据典、拷问历史的正解，甚至以今人通晓古今的绝对高度，在故纸堆中“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为古人指明前进的航程；让那些“面目模糊，表情可疑”的历史重新调整焦距，去超越那些正经的教授。

这些宣言，除了旗号堂皇一点，蛊惑性强一点，并留下一堆漏洞和笑柄之外，我想不会有其他的收获。因为灿烂文明史背后的“糜烂史”，就像没有穿新衣的皇帝一样，早已明明白白地呈现着，只是一个小孩喊出来了——“他没有穿衣服。”可贵的不是小孩的发现，而恰恰是他的无知与无畏。

历史的阴暗面，较之悠久灿烂的文明史而言，是不便放到正史的台面上来的，这儿我姑且称之为历史的私处。

历史的私处，我认为不是不能写。

其实从历史的无序和混乱中，我们能学习到很多东西，这将有助于现代社会制度和结构适时整合与存废。历史悲剧产生必然又会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重蹈覆辙”的产生，对于人们整顿世风，调整政令无疑是一剂清新的催化剂，甚至是一副振聋发聩的猛药。

问题是散文作者以怎样的态度去把握历史？

黑夜的记忆在减轻

车水马龙中流来了祖国宽阔的早晨。

这位诗人对待历史继往开来的态度，我认为是可取的，是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因为审视历史及其背后，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欣赏、真正的历史之美，珍视历史的真与善，而不是让人感到绝望无助。

可是，当下的历史大散文的作者在进入历史的时候，往往表露出一种试图纠正历史的文化态度。他们的行文中，似乎总是以一种救世主的口吻，似乎总是以一种想要一种轻松、调侃，甚至是新新人类作秀一般的语气，但又确乎是一副痞子的腔调在诉说历史，揭秘历史，把一些平时人们零星知道的历史私处，做成一个拼盘，撒一些时新的作料，名之为“B门”、“耻部”咋咋呼呼地端上餐桌，并隆重推出，以满足某些人的历史好奇心。

而这些历史大散文的作者恰恰忘记了他们手中那些有限的材料，并不足以做出那些铁板钉钉的结论，殊不知一代豪杰曹阿瞒还被演义成了白脸枭雄，陈世美也被涂抹成了负心儿郎……做这样正统的事情，不是散文家的工作。

张爱玲说，历史是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胡适则说，历史像一个小姑娘，你怎么打扮她都行。

结果，多数的历史文化散文，都落到了历史公论的旧话语中，它无非是专注于王朝更迭、权力纷争、昏君佞臣、宫闱秘史、士子气节、贞洁烈妇、千金妖姬、金枪不倒、忠诚与反抗、悲情与沧桑之类，并无多少时鲜货色。

尽管写来写去，了无新意，却仍旧抱定生命不息，笔耕不止的信念，由“B门”而“耻部”，甚至“设想是写上三本或四本，组成一套聂作平大历史随笔集”。写到此处，我突然对执着于历史阴暗面的散文作家有了新的认识，他们孜孜以求、津津乐道、苦苦追求的的那种好奇心，实在是让鄙人油然而生敬意。在传统的认识里，好奇心可以强化求知欲，应当着力培养，大加鼓励。

但是，好奇心如果不受限制，很容易泛滥、堕落成窥阴癖；窥阴癖是一个医学心理学名词，与好奇心不同，窥阴癖患者以窥探、咂摸、渲染他人的隐私和阴私为乐，体现了一种阴暗而卑劣的心理动机，应当受到道德谴责和法律制裁。

因此，我们是否也来学学聂先生审判余秋雨一样，来谴责一下聂先生。说他以阴暗而卑劣的心态，窥探、咂摸、渲染了“历史这个小姑娘”的隐私，来获得其名声大振的兴奋感和赚得“金满箱，银满箱”的满足感。

客观地说，如同人有多重人格一样，历史也有其多面性。传统美德、科技成就、诗歌王国……灿烂的文明史就是它光鲜的衣裳、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姿，而他裙底下、裤裆里则是它龌龊的私处。

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若乳酪。这便是聂先生认为的历史最为精彩之处。

“读史犹如盲人摸象，余秋雨摸到了一把乱毛，而我则摸到了大象的生殖器。”因为聂先生有此精辟名言，故而妄加揣度，这是一位历史的“同志”，或曰历史的“玻璃”。

再次想到先生生命不息，笔耕不止，由“B门”而“耻部”，甚至“设想是写上三本或四本，组成一套聂作平大历史随笔集”。聂先生曾说，“在健忘的时代奢谈历史是一件有些迂腐而危险的事情。市场证明，他并不寂寞。”其实，“市场证明，他并不寂寞”几个字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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