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教旨社会主义是一个认识返祖现象
罗素的《西方哲学史》认为,社会主义是在边沁功利主义学说的全盛时代萌芽的。跟边沁、马尔萨斯和詹姆士·穆勒有密切交往的李嘉图,1817年发表的理论主张商品的交换价值完全出于生产该商品时花费的劳动。8年以后,一个前海军军官托马斯·霍治司金发表了第一个社会主义的答辩《反对资方的要求而为劳方辩护》:如果像李嘉图所主张的那样,全部价值都是劳动赋予的,全部报酬便应该归劳动者;地主和资本家所得的那一份必定是纯粹榨取物。同时,当工厂主有了丰富实际体验的罗伯特·欧文,坚信不久就被人称为社会主义的学说。最早使用“Socialist”(社会主义者)一词是在1827年,当时把它应用于欧文的信徒。霍治司金在伦敦有了一些追随者,于是吓坏了边沁的学生詹姆士·穆勒。1831年他在一封信里写道:“他们的财产观显得真丑;……他们似乎认为财产不应当存在,存在财产对他们是一种祸害。毫无疑问,有恶棍在他们当中活动。……这些傻瓜们,不明白他们疯狂企求的东西对他们将是那种只有他们自己的双手才会给他们带来的灾难。”在后来的一封信里,詹姆士·穆勒把社会主义的根源归于霍治司金的“疯狂的胡说……这种见解假使传播开,会使文明社会覆灭;比匈奴和鞑靼人排山倒海地泛滥还坏。而社会主义到了马克思手里,获得了一套哲学。
从罗素上述简述可以发现,关于资本主义的罪恶,那个前海军军官托马斯·霍治司金已经说出了大意,马克思只不过创造了一个名词“剩余价值”,并为此穷其一生做了论证。什么是他的哲学呢?无非就是唯物史观——源于希腊德谟克利特以及费尔巴哈的唯物论加上黑格尔辩证法的哲学,应用这套哲学观察人类发展史,别出心裁地引申出阶级和阶级斗争与无产阶级专政的学说。而他的政治经济学却奠基在他发明的剩余价值学说的基础上。因为有了哲学又有了政治经济学作为堂皇的包装,霍治司金疯狂的胡说最终被拔高为科学社会主义,而且在20世纪初传播开来,至今还没有消逝,还在鼓舞着聚集在丛林、动荡的社会阴暗角落和国界边沿的那些并非贫穷、更非无产者的现代社会的叛逆和恐怖分子们投入战斗。
按生产资料占有方式划分阶级,进而断言人类历史是阶级斗争历史,显然是不成立的。而在此之上建立的无产阶级斗争学说就更为荒唐。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到底存在不存在都是个问题。对这个存在都值得怀疑的虚幻人群赋予的那些独有的先进性更是向壁虚构。然而对此深信不疑的马恩,因为对通过社会主义革命实现共产主义自信满满,誓言与一切现存制度和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于是人为设计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实现方式,这更是在沙堆上搭房子。
人的局限性决定了再伟大的天才设计总会有依凭和参考。既然,决心与人类文明提供的一切制度观念法律宗教道德决裂,那只有走向极端,走向这些荡然无存的人类的蒙昧时期,于是,马恩头脑里的理想社会的构图出现了“返祖”现象:经济上部落式的共产,政治上权力神授式的酋长、法老、哈里发、皇帝的绝对统治方式,典型的模式就是柏拉图心仪的由像他那么聪明绝顶的哲人王管辖下的没有私人财产的斯巴达,这些都成了建造理想社会的最适宜的原材料。在这一点上,如果说马恩还没说清楚,那么,实践者列斯毛、波尔布特以及金家世袭王朝等的执政经历则做了最好的注脚。20世纪以来,凡是文明不发达地区在社会动荡的情况下,最容易接受马教的指引,加上按马教指引的武装集团闹成革命建立的政权无一例外都是极权式的这一现象,雄辩地证明,马恩在人类发展问题上的思维返祖现象有多么严重!和这个学说被说成代表先进恰恰相反,它代表了人类蒙昧时代的梦幻。它专政的一套是资本主义前政治史的集大成,这决定了摧毁资本主义不可能走向更高文明,而只能使文明倒退,使几千年人类争取来的个人权利被剥夺殆尽,比由酋长、法老、哈里发、皇帝的独裁统治更残酷,也更严密。
老毛生前最为简洁明了的执政体会和最直观的执政经验表述就是,秦始皇加马克思。这是句大实话。这句大实话也从一个实证角度明示,返祖的马教不但能与东方专制主义有机结合而毫无障碍和冲突,而且还是个绝配。这个严酷的事实令那些至今对马教还心存敬畏的人们难以接受,更不会被把马教当做宇宙真理的人们承认。难道科学社会主义如此鄙陋,如此丑恶!是的,它与近现代文明格格不入已经被无数实例证明过了,正像当初詹姆士·穆勒预言的,这种见解假使要传播开,会使文明社会覆灭;比匈奴和鞑靼人排山倒海地泛滥还坏。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詹姆士·穆勒是比功利主义鼻祖边沁小25岁的学生,他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论自由》(严复翻译的书名为《群己权界论》)的作者约翰斯图亚特穆勒(也翻译为约翰密尔)。此人比马克思早生12年,早死10年,是与马克思差不多同时代的人。一边是约翰穆勒,一边是马克思,我们从这两人的写作主题可以看出,一边是站在现有制度基础上,也就是既有文明的基础上,思考如何发展公平、正义和自由,另一边完全否定现有制度,要另起炉灶——摧毁资本主义,争取实现一个人为设计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两人的几乎同时面世的著作的性质也显示了这一点:
约翰穆勒的主要著作有《逻辑体系》(1843)、《政治经济学原理》(1848)、《论自由》(1859)、《论代议制政府》(1861)、《功利主义》(1861)、《女性的屈从地位》(1869)与《论社会主义》(1876)等等。
马克思的主要著作则是《德意志意识形态》(1845年-1846年)、《共产党宣言》(1848年)、《雇佣劳动与资本》(1849年)、《剩余价值理论》(1861年-1863年)、《法兰西内战》(1871年)、《哥达纲领批判》(1875年)、《资本论》(1865年、1885年、1894年)
比他们早一点出生的托克维尔(1805年7月29日-1859年4月16日)传世的名著则是《论美国的民主》(1835)、《旧制度与大革命》(1856)。比他们都晚生的以“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格言警句为后人所敬佩的阿克顿勋爵(1834年1月10日-1902年6月19日),留给后世的则是汇总在《自由与权力》一书中的闪耀自由民主光辉的一批论文。
晒一晒两拨人写作的书名,就可以大体看出,他们的立场泾渭分明,思考的方向南辕北辙。约翰穆勒以及托克维尔、阿克顿是用他们的思考和灵感为民主自由添砖加瓦,而马恩等人则是要拆掉几千年以来连续建筑的文明大厦,致力于在平地上另造一座自己设计的楼房。这座楼房的砖瓦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秦砖汉瓦,包括比秦砖汉瓦还要古老的原始社会的石头和泥巴等原生态以及初始文明时期采用的建筑材料。哪一座大厦更可靠、更适合人类居住呢?答案不言自明。
值得庆幸的是,中国正在和原教旨社会主义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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