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铅中毒防治常见问题答疑

我在《儿童铅中毒那些事儿（上篇）》一文中，提到了含铅中药，含铅锡器，含铅痱子粉和民间用黄丹/红丹导致儿童（甚至全家）铅中毒的病例；接着在《儿童铅中毒那些事儿（番外篇）》一文中，揭示了更多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隐匿在身边的铅；然后在《儿童铅中毒那些事儿（下篇）》一文中，揭露了商家推销排铅保健品的骗术和谎言；并且在《解读中国卫生部和美国CDC有关儿童铅中毒的分级标准和处理原则》一文中，分析了中美两国在儿童铅中毒分级和处理上的异同及原因。这些文章迅速引起了大家热烈的讨论与转发，本文就大家的疑问统一答疑如下：

1Q：铅是如何进入人体内的？会经皮肤吸收吗？

A：儿童主要是通过消化道摄入体内（约占85－90％），其次是通过呼吸道吸入体内（约占10－15％），此外，可以通过胎盘和乳汁由母亲传递给胎儿/婴儿。因此，预防儿童铅中毒的关键是防止“铅从口入”，妊娠期和哺乳期妇女更要避免铅污染源。

有机铅（四乙基铅）确实可以通过皮肤吸收，但日常生活中我们接触有机铅的机会很少，所以不算是铅进入人体内的主要途径。

2Q：铅在人体内如何分布的？

A：我们常把人体内铅的分布形象比喻成“一条河流和两个水库”。血液是“河流”，会把进入人体的铅带到全身每个组织器官中，全身除骨骼以外的组织是“活水库”，骨骼（包括牙齿）是“死水库”。人体组织器官和血液中的铅处于一个动态平衡，当血液中的铅浓度比组织器官高的时候，血液中的铅就会进入组织中，当血液中的铅浓度比组织器官低的时候，组织器官中的铅就可能再回到血液中。骨骼中的铅在平时是相对静止的，只有在骨折、妊娠期、哺乳期、绝经期或药物驱铅治疗时，才会大量释放出来，所以人体内的铅大部分会沉积在骨骼（骨皮质）中。

3Q：铅能自动排出人体外吗？

A：铅排出体外的途径主要有三条：一，经肾脏随着尿液排出体外；二，经胆汁分泌随着粪便排出体外；三，随着头发、指甲、牙齿等脱落而排出体外。女性还有些特殊的途径：经期可以通过经血排出少量铅，妊娠期可以通过胎盘排出铅给胎儿，哺乳期可以通过母乳排出铅给乳儿。

以从消化道摄入的铅为例，大多数铅会随着粪便排出体外，少部分铅会吸收入血液，而吸收入血液中的铅，约有一半会在一个半衰期（注：铅在血液中清除的半衰期为25~30天，在软组织中清除的半衰期为30~40天，在骨骼中清除的半衰期为6个月~20年）内排出体外，剩余一半会保留在体内，在未来几个月或几年内逐步排出体外或保留在体内。

4Q：哪些人是铅中毒的高危人群？

A：大致可以参考下图

6Q：松花蛋和爆米花都含铅吗？

A：传统皮蛋的腌制用了氧化铅（黄丹），工艺改良后用硫酸铜、锌等代替，但即使无铅皮蛋也并非绝对不含铅。我国目前对松花蛋的国卫标准是铅（Pb）含量0.5mg/kg。

老式爆米花机所爆的食物易含有过量铅，因为机盖的密封层用了铅或铅锡合金，甚至为了防止谷物粘着于机壁而加入了滑石粉（含一定量铅）。目前新工艺的爆米花则不（应）含铅。我国目前对糕点的国卫标准是铅（Pb）含量0.5mg/kg。

7Q：金属罐包装的食品含铅吗？烧烤和餐桌上用的“锡纸”呢？

A：食品罐头可分金属罐、玻璃罐、复合薄膜软罐三种，其中金属罐头用镀锡的马口铁为材料，而且接缝和封口会使用到含铅焊料，所以有铅污染的可能。其实只要金属罐不使用含铅的金属材料和含铅的焊接技术也是安全的，美国和欧盟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已有严格规定，我国目前对罐头食品的国卫标准是铅（Pd）含量2mg/kg。合格的食品级的“锡纸”其实不含铅，也不含锡，它是用金属纯铝制造的，铝的熔点为660摄氏度，所以烧烤时析出的风险不大。

8Q：食品外包装的油墨含铅吗？

A：欧盟已禁止食品包装印刷采用含铅油墨，我国在《食品包装用原纸卫生标准》中对食品的外包装纸有规定：油墨应选低铅的原料，并印在不直接接触糖果的一面，若印刷在内层，必须在油墨层以外有涂塑或加衬纸（铝箔或蜡纸）。所以，避免让孩子吮吸外包装纸。

9Q：痱子粉和爽身粉都含铅吗？

A：虽然09年4月国家药监局发出紧急通知，要求所有化妆品生产经营企业一律停止生产、配制、销售以“黄丹”为原料的爽身粉等化妆品，但是广大消费者还是要擦亮眼睛，详看成分表，谨防铅以其他化合物形式和其他名称存在。

其实，婴幼儿可以尽量避免使用爽身粉/痱子粉，因为除了部分矿物粉（滑石粉也含有一定量的铅）存在重金属超标的可能之外，使用爽身粉/痱子粉反而会阻塞皮肤的毛孔，并不利于防痱、祛痱；而且，一旦细小颗粒吸入呼吸道或进入女婴（性）生殖器，还可能诱发疾病。

10Q：搪瓷和陶瓷餐具的彩釉含铅吗？

A：白釉一般不含铅，而彩釉可能含铅，所以，容器内面为：釉下彩、釉中彩和白釉的通常都可选择，釉上彩要慎购。釉上彩是否安全，与原料和上釉后的烧制温度有关。从以往的一些检验调查结果看，不要盲目相信进口的搪瓷和陶瓷无铅。其实选择内面为白釉的容器，不失为一个简单易行的方法。

11Q：用人造水晶杯喝饮料会铅中毒吗？那么佩戴人造水晶饰品呢？

A：人造水晶的外观可以是成色非常通透的，也可以是染色并模仿裂痕的。与普通玻璃相比，它的比重大，折射率大，硬度高。市面上人造水晶可分无铅和含铅两种，前者多为高档工艺品并有无铅标识。含铅的人造水晶玻璃杯不可以用来久盛食物，或装酸性的食物、饮料（包括咖啡、碳酸饮料等）和酒。至于人造水晶饰品，第一不会入口，第二正常使用不会析出铅，可视为安全的。

12Q：室内燃煤和被动吸烟也会导致儿童铅中毒吗？

A：两者都是室内环境中的铅污染源，煤炭和香烟中都含有一定量的铅，因产地不同而含量不同，煤在燃烧过程中会释放出铅尘，吸烟过程中也可以造成局部空气中铅含量升高。

13Q：我的孩子喜欢啃咬蜡笔/玩具/图书/钥匙/拉链......我好担心，含铅吗？

A：我国对儿童玩具、文具或其他用品中的铅含量都有明确规定，近年来也开始逐步在采用安全无害的原料，但新原料一般成本较高，一些小厂和作坊还是无法达到国家标准。所以，儿童玩具、文具等用品请到正规的商场选购合格产品，并要培养孩子良好的卫生习惯，不啃咬，使用后洗手。钥匙和拉链也是孩子日常接触较多的物品，多数的钥匙胚中含铅（无论黄铜胚还是铝胚，都可能加入有铅），一些金属拉链也采用铜铅合金或者铝铅合金，所以，不要让孩子咬钥匙和拉链等金属物件，使用完这些物品后要洗手才能吃东西。

14Q：要检查体内铅负荷吗？检查哪些指标？

A 儿童铅中毒（儿童高铅血症及儿童铅中毒）由于缺乏典型的症状和体征，家长、老师，甚至训练有素的儿科医师都无法直接根据症状和体征对其下诊断。

血铅是目前临床上和研究中运用最多的反映体内铅负荷的指标，其重要性尚无其他能够替代。

生活在冶炼厂、蓄电池厂和其他铅作业工厂周围的，或父母/家人中有从事铅作业的，或同胞/伙伴中有被诊断铅中毒的，或其他医学上有怀疑铅中毒可能的儿童，都需要进行血铅水平的筛查。当然，除了污染区之外，即使在非污染区，不当的生活方式造成铅中毒仍然十分常见，所以也鼓励有条件的地区开展0-6岁儿童血铅水平的筛查，建议一年一次，以期及时发现高铅儿童，并使之得到及时的干预或治疗。

15Q：带孩子去哪检查血铅？查手指血准吗？

A 血铅的测定不仅对测定仪器和检测方法有严格要求，而且对标本采集和测定全程有严格质控，这样才能保证血铅测定结果的准确性，因此，一定要去正规的医疗卫生机构进行血铅检查。

根据标本采集方法的不同，分为静脉血血铅和末梢血血铅，后者标本采集过程种容易被环境铅污染，因此只能作为群体筛查的方法，不能作为诊断和治疗的依据。若末梢血筛查发现儿童血铅水平高于100微克/升，尤其是高于200微克/升时，应在严格的操作规则下采集静脉血，进行静脉血血铅的复查，以进一步明确诊断，避免结果假阳性和误诊。

16Q：如何正确看血铅结果？是否药物驱铅？

A 儿童高铅血症和铅中毒要依据儿童静脉血铅水平进行诊断。高铅血症是指连续两次静脉血铅水平为100～199微克/升；铅中毒是指连续两次静脉血铅水平等于或高于200微克/升，并又分为轻、中、重度，轻度铅中毒，血铅水平为200～249微克/升，中度铅中毒，血铅水平为250～449微克/升，重度铅中毒，血铅水平等于或高于450微克/升。

事实上，只有血铅水平高于450微克/升和部分血铅水平在250微克/升～450微克/升之间的患儿才需要药物驱铅治疗。血铅水平低于250微克/升的儿童通常不需要进行药物驱铅治疗，如能重视查找并去除铅暴露源，通过健康教育和行为指导纠正手-口动作等不良行为习惯切断铅暴露途径，给予正确营养指导减少铅在体内的吸收，血铅水平亦会有显著下降。

17Q：药物驱铅需注意哪些？血铅为何反跳？

A 驱铅治疗是通过驱铅药物螯合血液和组织中的铅，使铅与药物的结合物经尿液和粪便排出，从而降低体内的铅负荷，阻止铅的毒性作用。

首先，认真排查患儿日常生活中的铅暴露危险因素，确保在驱铅治疗前脱离铅暴露源，因为在未脱离铅暴露源的情况下进行驱铅治疗，甚至会增加铅的吸收。

其次，药物驱铅治疗后血铅水平会明显下降，下降的幅度和速度取决于患儿对药物的敏感程度、治疗前血铅水平的高低和铅暴露时间的长短。驱铅治疗后血铅水平的反跳，在临床上常见于铅暴露时间较长的患儿。由于驱铅治疗时，血液中的铅首先被排出体外，血铅水平迅速下降，使得血铅和组织铅之间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大量的组织铅向血液池转移，以求得新的动态平衡，因此，血铅水平会在短期内有一个急剧的回升，有时甚至可能接近原有水平。所以，一般在停药物后的1周到3周左右复查血铅水平，根据血铅水平再决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通常，铅暴露时间长、血铅水平高的患儿，需要接受多个疗程的驱铅治疗。

此外，几种常见驱铅药物除了各自的注意事项和不良反应，在动物实验和临床研究中，我们发现驱铅治疗同时会增加尿中锌、铜、钙等与酶活性有关的微量元素的排出，因此长期多疗程治疗时，需在两个疗程的间歇适当补充微量元素。

18Q：营养干预的具体措施？

A 尽量避免空腹，尽量少食油腻食物，因为空腹和油腻食物会增加消化道对铅的吸收。经常食用含钙丰富的食物，如乳制品和豆制品等。经常食用含铁、锌丰富的食物，如动物肝脏、动物全血、禽畜肉类、蛋类、海产品等。经常食用富含维生素C的新鲜蔬菜和水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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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米妈咪】儿科医生，知名公益科普作者。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儿童保健硕士。先后学习工作于上海市环境与儿童健康重点实验室、上海市儿童医院、上海市儿童保健所。新浪微博上最受家长信赖的儿科医生妈妈（新浪微博：@虾米妈咪的微博），搜狐医疗类行业最佳自媒体人（搜狐自媒体：儿科医生虾米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