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员工患抑郁症后被解雇 称维权很累三次自杀
袁毅鹏坐在病床上,低着头,手不停地互搓着。他说,自己已经5年没有笑过了。
名校毕业,在IBM上海区工作,袁毅鹏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但这一切在2007年3月戛然而止——他患上了抑郁症。很快,公司单方面提前解除了与袁毅鹏签的为期5年的劳动合同。抑郁症困扰加上失业,袁毅鹏三次自杀,所幸都被救回。他的病情,在与公司交涉的艰难过程中一步步加重,也把父母一起拖入了深渊。
为了维权,他诉诸法律,此案被称为“中国反抑郁症歧视第一案”,袁毅鹏在网上被称为“反抑郁症歧视第一人”。由于病情加重和压力过大,近年来袁毅鹏拒绝与外界接触。“孤独得想把自己咬烂了”,这是他的博客标题。他曾想通过网络积极寻找摆脱自己困境的出路,但现实生活中,他有时候连迈出自己租住小屋的勇气也没有。
今年9月,袁毅鹏被辗转送到武警广东总队医院心理科接受治疗。如今三个多月过去了,情况有所好转。袁毅鹏回忆自己的维权路时,“觉得一路走来很累很累”,希望大家都不要再叫自己“抑郁斗士”。
昨日下午,虽有父母陪伴,但看到新快报记者的到来,病房内的袁毅鹏还是显得有些羞涩和紧张。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
来广州三个月了,袁毅鹏说自己还没有怎么逛过广州,“只是到过岗顶的电脑城”。对于羊城名胜小蛮腰、花城广场等景点,他只是听人说起过,“希望等自己病好后,能够好好去看下”。
袁毅鹏:是的,当时我把头发留得很长,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只有IBM的人来找我谈那时候,我把头发剪过一次,但之后再也没有剪过。我觉得头发留长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觉得很安全。
袁毅鹏:我不知道怎么做,最开始是没有任何渠道的。刚刚有抑郁症的前两年,通过在微博上与网友交流就是与人群之间的全部交流,但是网络上的交流肯定比不上面对面的交流。
袁毅鹏:嗯。我爸爸之前病重,手术费就要几十万。我妈妈也曾多次晕倒。那时候,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去天桥下面乞讨,乞讨的时候甚至有前同事从我身边经过。
袁毅鹏:当时他们给我服用的药物属于精神病范畴,甚至在治疗的过程中多次对我使用捆绑、麻醉等治疗精神病人的医学手段。坦白说,我只是个病人,和其他病人没什么区别,但绝不是精神病。
袁毅鹏:刚来的时候觉得挺惊讶的,这里居然有免费的互联网、电视、跑步机啊。而且这里的医生护士把我当人看,连门卫看到我都会跟我打招呼。现在每天的作息也很规律,偶尔还会坐在走廊跟别人聊一聊。前几年我是不敢看电视的,现在偶尔会看一看。
袁毅鹏:嗯。“@走饭”的微博,把像我这样的人感受全部写出来了。知道“@走饭”自杀的时候,当时我觉得她很勇敢,而自己很懦弱的。现在可能改变了,也许还是有生的希望吧。
袁毅鹏:不会,抑郁求救就是找骂的,很多人都会说你怎么会这么没用啊,你自己坚强点就可以走出来了,你把你爸妈都拖累了什么的。我现在上网一般就看别人做的游戏视频,来这边社交变多了,现在也很少上微博,因为微博上很多人有不开心的事。现在跟人交流还是有些害怕,但是我也在努力。
谈到袁毅鹏的病情,医院心理科专家何日辉称,经过详细诊断,袁毅鹏的症状为重度抑郁、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以及偏执型人格改变。要治愈,不仅需要医生、家庭的悉心照顾,还需要整个社会的关爱,让患者感受到社会并未抛弃他。何日辉说:“治疗过程中最艰难的信任我们已建立,现在他的状况已经很好了,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康复的。”
何日辉说,首先大家不要恐惧,单纯的抑郁症患者如果不涉及到人格障碍及精神病是不会去伤害社会及人群的。其次是不能歧视抑郁症患者,患者内心是很渴望融入社会的。“他们内心本来就比较敏感脆弱,歧视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要告诉他们抑郁症是可以治愈的。”何日辉说,要尊重他们工作的权利。正常的工作有助于患者更好地融入社会,对病情有积极作用。
知名律师朱永平表示,袁毅鹏的情况属于轻微心理疾病,并不影响工作,公司辞退他已经涉嫌歧视,“他可通过劳动仲裁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近年来,用人单位针对健康状况的歧视现象屡见不鲜,不仅有对残疾人的歧视、对乙肝患者歧视,甚至有同性恋就业的歧视,而且逐渐出现对抑郁症等患者歧视。
对此,朱律师呼吁:一方面各种针对个人健康状况的歧视现象应该得到法律遏制,应尽早制定“反就业歧视法”,细化禁止用人单位歧视的具体条目,可从根本上遏制用人单位对劳动者的歧视行为;另一方面,国有单位、政府企业应在反就业歧视上做出表率,营造反歧视社会氛围,从而更好地保护社会公平及秩序,以及更好地保护个人平等就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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