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桩铊中毒事件说起

作者：马英仁

一、事件的回放

小朱是1992年考入清华大学化学系的女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曾是清华大学民族乐队队员。她不但能演奏难度甚高的古琴，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曾获1994年全国高校艺术表演独奏组二等奖。她还是游泳健将，获北京市游泳二级运动员称号。不幸的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青年，在1994年冬和1995年春，小朱至少两次摄入致死剂量重金属铊盐；第二次中毒后错迷多日，几近植物人。1995年5月，经对症治疗后得救。但因为误诊时间过长等原因，肌体受到严重损害，并因输血感染丙型肝炎。

如今的她，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全身瘫痪，双目几近失明，大脑萎缩，100公斤的体重，基本语言能力丧失……生活不能自理，由年迈的父母照顾。

这些年来，她的父母除了寻找康复疗法外，还试图探究真相：这么大剂量的金属铊是如何进入小朱肌体的？直到现在这个谜尚未解开。

另一桩铊中毒事件发生在2007年中国矿业大学。三名患者感到胸闷、胃疼、双下肢剧痛难忍，不能站立行走。通过调查，学校食堂并未被铊污染，当时有四名同学在一起吃饭，只有一人没出现中毒症状，其他三人全部中毒。这种情况很符合投毒，那个没有中毒的学生自然成了怀疑对象。化验证实，当时吃饭时三个碗里有铊残留，只有一个碗里没有。经警方调查，该同学最终承认了投毒报复之事。原来，他通过非法渠道得到了铊，在查阅相关铊的资料后，决定让三们现学尝尝铊中毒的滋味。5月31日晚，他力邀那三位同学一起到食堂用餐，吃饭时趁其不备，把铊水倒进他们的饭碗里……。

二、铊的真面目

铊是一种稀有金属元素，银白色，质软，熔点303℃，比重11.85，燃烧时能发出十分美丽的绿色火焰。铊易溶于水、硝酸和硫酸，其水溶液无色、无臭、无味。常见的铊化物有氯化铊、硫酸铊、氧化铊等。铊在自然界中常混杂于硫铁矿、硫锌矿中。铊属于高毒类物质，是强烈的神经毒物，有蓄积性，并引起严重的肾损害，其次为骨骼和肝脏，三价铊的毒性大于一价铊的，有机铊的毒性较无机铊的大。急性中毒主要产生于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躁动不安、惊厥、进而出现肢体麻痹、震颤和呼吸困难，最后死于呼吸和循环衰竭。

1993年10月1日，我国实行的公用安全行业标准中，铊化物和氰化物同列为A类剧毒物质；高校实验室内，铊的使用亦有严格的具体规定，我国化妆品检验强制性性标准《化妆品卫生标准》中，主要控制化妆品的重金属和微生物指标，禁用列表第271项便是铊及铊的化合物。

铊盐（醋酸铊）用作脱发剂涂抹皮肤时，8毫克/公斤的剂量即可引起急性中毒。铊对成人的致死剂量为0.2-1.0克，亦有研究表明，其对成人的最小致死量约为12毫克/公斤，而5-7.5毫克/公斤的剂量即可引起小儿死亡。据报导，曾有三名儿童因误服乙酸铊1.7克即致死亡的事例。

三、玻璃中的应用

熔炼含铊矿石、金属或制造硫酸时均可能接触铊。在玻璃、灯泡、化学试剂等工业中，常应用铊的化合物，顺便指出，有的灭鼠药中含有硫酸铊。在封接玻璃中，它有着独特的应用。因为被封接材料在加热时往往会产生不良影响，希望软化温度尽可能低。低熔点玻璃除硼酸盐玻璃外，还有磷酸盐玻璃、亚碲酸盐玻璃和硫系玻璃等，这些玻璃的转变温度可以低到室温下，但耐水性差、膨胀系数很大，几乎不能用于封接。能够实际应用的组成大多是以氧化铅——氧化硼——氧化锌和氧化铅——氧化硼——氧化硅等为主体的。一般说来，软化点越低，膨胀系数越大。要想得到软化点很低、膨胀系数又很小的封接玻璃是很困难的。这样的难题可通过含有多量的氧化铅、氧化铊等重金属氧化物的组成而解决。氧化铊——氧化铅——氧化硼系玻璃的熔点最低，退火温度可低到200℃。在含有氧化铊的玻璃中，氧化铊的含量可以为15-55%，大多保持在30%左右。氧化铊在低熔点玻璃中的作用很明显：它既能像氧化铅那样增大膨胀系数，又能降低封接玻璃的软化温度。

尽管氧化铊像砒霜那样有剧毒，但玻璃工作者并不放弃，充分利用它的特性，制造出适合要求的特种封接玻璃，只是操作时需要谨慎，决不能马虎大意！尤其要做好生产设备的密封和工作场所的通风。美国曾规定，厂房中可溶性铊化物在空气中的容许浓度为0.4毫克/米3，操作时要求注意劳动防护并注意个人卫生，定期作体格检查。同时，对铊及铊化物要求严格的监管制度。

四、沉重的代价

要知道，口服含铊化合物后，一般并不即刻发病，其潜伏期约12-24小时，最早出现的是胃肠道刺激状，常为恶心、呕吐、阵发性腹绞痛。中毒后3-5天，出现明显的神经系统症状，主要为肢体麻木、下肢不能沾地行走，严重时出现瘫痪、呼吸肌麻痹，导致死亡。

1997年，通过对遭遇铊中毒的清华女生小朱的脑脊液血液、尿液、指甲和头发等五种样本作全面化验，结果表明是严重铊中毒，并确认他的中毒含量为致死剂量，同时采取了紧急措施，口吸取普鲁士蓝解毒，由于她延误了治疗时间，毒素已侵害到她的大脑神经、视觉神经和四肢神经，留下了严重的后患。

13年来，她的健康状态却没有明显的改善，几次生命垂危虽都幸运地被抢救过来，但长期卧床不起导致腿部肌肉萎缩，肺也萎缩到第四根肋骨，近年来已神志不清。

今年6月，中国矿业大学首次发布了投毒者的情况：只因无人理采，他用6毫升硝酸铊毒倒了三名同学，现在中素学生脱发严重、医院采用血液灌流用以排毒，恢复良好。此次中毒事件，由于发现及时，治疗及时，估计影响不太大。

必须指出，慢性铊中毒主要见于生产、加工、使用铊化合物的人群。含铊废水未加净化处理、直接排放会造成当地水源、土壤的污染，亦可引起当地居民慢性中毒。江西省还有因食用含铊的“花砲盐”数月后引起慢性铊中毒的报导：当地制造花砲多使用工业氯化钾和硝酸纳来合成硝酸钾，付产品为氯化钠（俗称“花砲盐”）。因原料不纯，盐中常含铊，村民食用，导致700余人中毒，为此，他们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