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我戒掉毒瘾
荆楚网(楚天都市报) 提要:从不曾吸毒,也就不知道毒品的味道。但是,毒品的危害,却经常听到。如:一朝上瘾,两眼无神,三餐难咽,四处求人,五业荒疏,六亲不认……等等。对面的阿庆,双目却炯炯有神,面色红润,身材魁梧。居室内,空调、冰箱等家电一应俱全。很难想象,阿庆曾是一个有多年吸毒史的人。
仙桃市禁毒大队教导员胡晋华介绍来意后,阿庆带记者走进他一朝吸毒上瘾、以贩养吸获刑,以及6年不再复吸的故事。
我生于1969年。第一次接触毒品海洛因是1995年。之所以吸毒,完全是出于好玩。
那时,我已在仙桃城区做了几年的生意,并一直任村里的电工,家中积蓄达到20万元。我有一个6岁的儿子,日子过得很幸福。
第一次吸食海洛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却由此和吸毒的朋友密切了关系。以后,每月便和朋友们“花吸”一下。
什么叫“花吸”?我接过阿庆的话,问一旁的仙桃市禁毒大队教导员胡晋华。
胡晋华解释,“花吸”就是隔一段时间吸一次,或者有毒品就吸,没有毒品就不吸,对毒品还没有产生过分依赖。
当初“花吸”,我每个月最多吸3次,就这样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每次毒资也只需300元左右。
尽管如此,为了不让妻子担心,每次吸毒我都瞒着她。到了1997年,我感觉自己上瘾了,每吸一次毒量都很大,毒资增加到1000余元。
渐渐地,我的体重由以前的70公斤下降到60公斤,每天早上睡不醒,晚上睡不着,中午起床后,总想借吸毒来提神。吸毒之后,精神百倍,就像遭遇恋爱一样。
很多人的恋爱是糊涂的,吸毒上瘾的人更是糊涂,且欲罢不能。其后果是,家中积蓄“见底”了。
为了筹集毒资,我于1998年4月的一天,决定以贩养吸。当日,一吸毒者给我打寻呼机买“货”,我便约对方到仙桃附小附近交易。
结果被人举报,买“货”人还未来,我便被禁毒民警抓获。事后,我被仙桃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
服刑期间,我备受煎熬。1999年,我出狱了,曾在一起吸毒的朋友,名为我接风,实则请我再次吸毒。我就这样走上复吸道路。
一天凌晨1时许,我偷偷起床吸毒,被妻子发现。妻子大吵大闹,事后也经常劝我戒毒,但我实在是毒瘾难熬。最终,妻子留下孩子,离我而去。“妻子的离开,还不足以让你警醒,并努力戒毒吗?”面对提问,阿庆说,“妻子的离开,让我感到孤独;同时儿子读书花费越来越多,让我感到经济上的压力,也感到身为父亲的责任。因此,1999年下半年,我前往北京做生意。”
在北京,我的生意还算可以,每个月能赚1-2万元。然而在北京的街头,夜晚经常可以看到别人吸毒。
我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吸上了。至2000年上半年,我在北京辛辛苦苦赚的钱,绝大部分购买了毒品。下半年,我的生意一落千丈,只好回到仙桃。
就在这时,比我仅小18天的好友陈坚(化名)出现了。他先后4次将我带到他家,并放下手头的生意,帮助我戒毒。
陈坚将我锁在一间屋子里,自己则在外看守。到了吃饭时间,他便端来饭菜;渴了,他便送来饮料。最初3次,我都因为心瘾难除,趁他不备偷偷逃跑。
当年10月,陈坚又一次将我“逮”住,并吸取上几次教训,请来他的一帮好友,共同对付我这个“顽敌”。
他们将我锁在屋子里,陪我看电视,玩牌,轮流做我的思想工作。实在熬不住了,便一起陪我外出,寸步不离地陪我从深夜走到天亮。
一次,我途中遇到一个曾在一起吸过毒的好友,因为很久不见,我想请对方吃饭,陈坚坚决不同意,并将对方赶走。
就这样,陈坚和他的朋友切断我的一切联系,10天10夜陪我一个人度过,助我戒掉身体对毒品的依赖。“这10天戒毒,你有什么感受?”阿庆说,戒毒的感受就像一个人失恋一样,最初好比万只蚂蚁在啃噬,浑身不自在。“然而,这10天更让我感到友情的弥足珍贵。在这种千金难买的友谊感召下,我痛下决心戒毒。10天后,万蚁咬心的痛楚感没有了,我精神也不再恍惚。”
吸毒上瘾者,要想彻底戒毒,并非一日之功。
有语云:一日吃毒,十年戒毒,终身想毒,一口复毒。2000年下半年至今,我已从身体上和心理上,与毒品彻底决裂。
我认为,成功戒毒的标志,应是心理毒瘾的消除。而要从心理上彻底消除毒瘾,除了毅力外,还离不开亲人朋友的关心和鼓励。
2001年,我决定重新开始,用事业来驱赶自己对毒品的心理依赖。2001年,我摆地摊卖西瓜,在建筑工地做小工。2002年,我用一年的积累,在住处附近承接一些小的工程。
第一个小工程是修路。接工程时,对方知道我曾经吸过毒,对我有点不放心。为了揽下这个工程,我承诺自己先垫资,完工后由对方验收,合格后再付款。接下工程后,我便请了一些人进场施工。因为自己业务知识的缺乏,路修好不到一个月,路面便出现了很大的裂痕。
我立即向人请教,并让工人将断裂处全部撬开,重新施工。虽然该工程亏了1万余元,但我赢得了诚信,之后,工程承接率不断提高。
2003年,我创办了一家劳务公司。2004年,我买了一块地,修建了一栋4层楼房,给自己安了家。同年3月,因为工作的关系,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
双方互有好感,且她并不在意我过去吸毒贩毒的经历,帮我打理生意。去年11月,我们结婚了。
如今,儿子已经读大学了,生意也很是红火,家庭之幸福与生意之忙碌,让我将毒瘾远远抛开。“6年来,以前的毒友们就没有和你联系过吗?”阿庆说,戒毒重在戒掉心瘾,因此断绝毒友间的联系,对戒毒很重要。6年来,我也曾路遇一些毒友,毒友想请我吸毒,但我一直坚持一个原则:设法尽快打发他们,好让自己走人,坚决不让他人影响自己戒毒的决心,逐步断绝与毒友的一切联系。
[记者手记] 爱是解药 (记者 刘正金)
在古典武侠影视剧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幕:一个人身中剧毒,全身抽搐,痛不欲生,小小一粒丹药便马上起死回生。
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对吸毒者而言,我们却不能寄望于这种神奇,毕竟故事带给人们只是一种美好和愿望。透过阿庆的戒毒史,我们明白:爱,就是那粒丹药。
吸毒的人,一边在“享受”毒品的美妙;同样,吸毒的人,没有一个不对毒品恨之入骨。
在他们倾家荡产或家破人亡时,他们眼中也会有热泪,只是他们一时无法摆脱毒魔的纠缠。
采访结束时,我突然想起舒婷的一首诗,“生命其实很脆弱,但是爱很顽强。它就像细密的针脚,总是能够缝补那些破碎的忧伤”。
面对这些病人,这些受害者,如果全社会都能像陈坚一样,对戒毒者和欲戒毒者不离不弃,给予一些理解、帮助和关爱,他们就会充满信心和阳光。
有了自信和阳光,一个人的生命会变得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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